Glass Animals

马孔多在下雨。

他点燃了三支火柴

     【意识流】【ooc】【怪医】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新年夜应该是什么样子? 

 

        天被炮火染成了黑色,落着血泪。残垣中是还在呼吸的尸首,僵硬铁青的脸上开着深蓝色的花,花裂开嘴笑着,露出一口的白牙。满地皆是血污,皆是彷徨的游魂。太阳在痛哭,在撕扯着自己的躯壳,远处的灯塔,朦胧的光在倒塌,一点一点地一片一片地破碎,掉在地上化为尘泥。支撑着天的钢筋水泥咯吱一声断了,整个天空如同被蹂躏的锡纸,慢慢皱缩、慢慢蜷着掉了下来,如同塑料一样褪去了色彩,恶心的要命。尘风卷起白色的骨骸,刮过无助的眼神,将死难者眼角的微不足道泪水踩碎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阿就在这个战场上,踉跄着慢慢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往前挪动,左手捂着胸口,但还是有血从他的颤抖的指缝中挤出来,滴滴嗒嗒着洒在地上。他喘着气,又被一个死去的整合士兵绊倒摔在地上顺着坡度滚了两圈,于是他撑着一地的沙土想爬起来,可是连这个动作都如此艰难。他半站起来后躲在附近残墙后面,眼前一阵发黑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下糟了。”他清醒地想,与罗德岛的人分开,又受了重伤,医疗设施也不够,这些足以将每一个人压垮。阿深吸一口气又猛的咳嗽出来,从嘴里涌出的血撒在手上和胸前。他下意识想擦一下,但又发现这是纯粹的白费功夫。全身上下哪里不是血污,既有别人的也有他的,更何况还有那么大一个贯穿伤。阿习惯性的掩了掩伤口,又自己摇了摇头————这个举动本就是为了掩饰什么,而他需要隐瞒的对象远在真正的新年气氛里,实在是多此一举。想到这里他有点笑意,但苦于拉到了伤口只能扯扯嘴角。曾经的幻想和希求过的美梦像发白了的死去塑料,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长出尖刺,都是魔鬼在手舞足蹈。阿翻了翻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,在衣兜的深处还摸到了一个试管碎片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以及一块鸽血石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宝石是晶莹剔透又热情似火的颜色,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散发着温度。又像凝固的血液一样在阿的手中摇晃,也在他手中燃烧。他看着这块石头只觉得无比的讽刺,但他的眼睛都干瘪的连眼泪都憋不出来。在片刻的寂静后有人坐到了他的旁边,看上去是干干净净什么事都没有的血魔小姐。华法琳看他一眼,压低声音说了一句“你受伤了”。阿试着伸出手指去勾她的衣角,又想起了什么收回了血肉模糊的手。他试着轻轻喊了一声“血先生”,模糊的视线是不变的顽强执着。这一幕眼熟地如同舞台剧的上演。他们也曾有一次的表演,就是在罗德岛的图书馆。阿的面前放着一杯咖啡,旁边坐着他有点在意和好奇的华法琳。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血先生,也是罗德岛的元老。阿端起杯子,假装成低头喝咖啡的样子移动着眼珠偷偷往华法琳的方向瞧,不料却撞见了一双宝石色的眼眸,其中印出来的便是自己这样的无知孩童。在绝对的时间,过去的缩影中,他自己微小如同芥子。也正是这样的自己坐在浩瀚历史的记录的旁边,并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哪怕一分一毫。

       他毫无疑问的坠入了一见钟情的陷阱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阿被疼痛从回忆中惊醒,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冰冷的四周,可以看见华法琳的一双血红的眸子如同鸽血石,眼中只倒映着他狼狈的样子。阿他看着这个整洁的血魔小姐,眨了下眼再缓缓睁开,他悲哀地知道这是个幻影,但又庆幸有这样的华法琳在他身旁。他觉得事态无常人生苍凉,自己位于溃不成军的边缘,但他又实在哭不出来也无法嘶吼。所以他只有无声无息的笑,什么也不顾的死死攥着一直抓着她的手,也不在意会不会蹭得一身血污。阿慢慢倾斜着身子倒在华法琳肩膀上,看着她一直平淡的眼睛中落下泪来,反而释然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还记得吗,”阿嘶哑着声音说,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笑,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在乎。他到罗德岛已有一年,而这一年几乎都与血先生黏在一块,不是一起实验,就是闷在一起研究。埋头实验时总会随意聊几句话,是天气也会是饭菜。有一天他们忙忙碌碌搞到了三点多,在研制出了新药剂后阿一时放松,碰碎了另一支试管,玻璃碎片锋利,将他的手切开了一条小口。阿他下意识把流血的手指往背后藏,马上就被灵敏的华法琳闻见了味道。她看了一眼阿的伤口,找了一个创口贴在消毒后亲自贴在他手指上,还故作严肃的往手指上呼了呼,说上一句“痛痛都飞走”。为了做戏做足,还特地从包里拿了一颗糖放在阿手心上,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,“这是给你不怕疼的奖励。”阿他知道华法琳是在开玩笑、玩小游戏,但还是觉得那颗草莓味的糖简直甜到了世界的彼端,并偷偷红了耳朵尖。后来阿在吃完糖后偷偷将糖纸仔细洗干净藏进了一本书里——它正是血先生的著作之一。在压好后抚平后用来折了一只千纸鹤塞进了包里。阿他将这些全都讲给了旁边的华法琳听,他说的磕磕绊绊,显得真实又荒谬。华法琳抱着他,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阿他还是咧着嘴笑,他现在的视野开始模糊,看见的华法琳笼罩上了一层白纱。他手中的石头开始褪去原有的热度,只有一点温暖还在他曾经受伤的指尖流连。这块石头是华法琳送给他的,在罗德岛的一个黄昏的舰桥上。其实是他们一口气从早到晚都待在实验室,实在受不了了,才去甲板上散心。栏杆上放着火红色的尾羽,初落的太阳点燃了霓裳的云层。他们安静的在舰桥上沉默了一会儿,阿只觉得风吹拂在脸上似乎带着草莓的香味和甜腻,是太阳的味道。而华法琳就在他的旁边,一直在他的旁边,发丝在风中飞舞,他们的手几乎小指碰小指,甚而就在他一瞬就可以牵起的地方。落日余晖灿烂辉煌,有金色的鸟在啼鸣。华法琳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石头,放在了他的手中。手中的石头是亮眼的血红却又意外地温润,炽热滚烫带着她心跳的温度。

    “是鸽血石。”华法琳说,随后不再说话。阿愣了一会,只觉得那份炽热一直燃烧到了心底,是一团不会消灭的火焰,随着他生命燃烧。阿偷偷笑了起来,将这来之不易的宝物收起来后,往华法琳手中塞了一个回赠品,在对方有些惊异的眼神中竭力不要笑得太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糖纸叠的千纸鹤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阿瘫在墙边,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。他试图去和华法琳说话,努力发声了半截却只喊了一句血先生。他打一开始就暗恋着他的血先生,收集她的笑容,她的糖纸,他试图去拉她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去碰她的脸庞,可是眼前连纯粹的黑暗都看不见了。发晕的大脑里只有刮过的风,曾经的一个笑容。华法琳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,他眼角的绯红最终黯淡了下来,融化在了无尽的美梦中。石头从他手中滚落到地上,和他一起粘上泥土和血污,失去原有的炽热温度变得冰冷。在硝烟散尽的战场上,徒有慢慢消逝的幻影和一片的鲜血残垣。但是在经过一番清洗后的天空上燃放着新年的烟花,人们欢欢喜喜的庆祝他们团圆的新年,庆祝着一切的幸福美好,庆祝着他们生命的延续和平安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华法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旁边还摆着散乱的报告。透过镜子可以看见她做了一个梦,梦中的她到战场上找到了重伤的阿,最终将他医好带回了罗德岛。他们终于彻彻底底地在了一起,她害怕的战争最后依然没将它们分离。而他们将一起放着重逢的烟火,庆祝着来之不易的新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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